他不甘心!他怎生甘心?
只要此刻有人看见,然后大叫一声,便能引来王府侍卫。哪怕那杀手武技出挑,也双拳难敌四手。
可棠雪院也属王府,旁人也决计想不到有人会在此处行凶。侍卫惧于自己威势,不敢打搅自己兴致。而他也令棠雪院婢仆夜里不允私下走动,不许发声,要使乔晚雪得不到一丝一毫帮助。
可这时,院子里却有细碎的动静,一道婀娜的身影轻轻探出,赫然正是乔晚雪。
乔晚雪意图逃走,可却并不知晓这院外已被盯得极严密。院中丫鬟婆子看她不住,可只要她踏出院门一步,便会被逐回去。
她不知晓自己是徒劳无功的挣扎,却偏生看到这一幕。
长史十分机敏,听到些动静时,已从自己袖中取出了一把匕首。
不过他看到是乔晚雪后,倒是把匕首收回去,只将手指比在唇前,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祁宁倒是升起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,他只想乔晚雪不是真爱自己吗?而且晚雪性子也很善良,说不准会不忍心。
只需要乔晚雪嚷一嗓子自己遇险,哪怕乔晚雪旋即被杀死,自己便得救了。
可他却只看见乔晚雪点点头,竟死死的捂住了自己嘴唇。她生恐自己叫出一个字,惊扰了别人杀祁宁。
乔晚雪就这么眼睁睁瞧着,一句话也没有。
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乔晚雪的眼里滴落,她眼里有恐惧,可更有一缕快意。
月下这副画面十分诡异,可仿佛也大快人心。
上天不会优待祁宁,更不会使他有一丝可逃脱之机会,最后一丝希望也掐灭了。
下一刻,祁宁便气绝身亡。
空气中倒有一股尿骚味,是祁宁死前失禁所导致。
章爵厌恶的将这具尸体推去一边,若不是非要勒死,也不必这么麻烦。
王府长史也看到了章爵面上厌恶,只笑了笑,如若要做成畏罪自尽的样子,还是应当周全一些。
乔晚雪也脚一软,就这样跌倒在地。
106
卫玄这么拉着谢冰柔手腕时, 谢冰柔倒是并不觉得暧昧了。之前谢冰柔在这上头怕过,可此刻倒不觉得。
卫侯此举,意思是自己亲手验尸,也并没有什么污秽, 更没有什么可避让的。
其实他介意也不过是人之常情, 但若说谢冰柔一点也不计较, 那也不尽然。
卫玄带她入房中,让人打来温水, 又替谢冰柔亲手剥去脏了的手套。
他此刻纵然戴着面具,动作却是很温柔。
谢冰柔很善于隐匿自己的情绪, 将自己的不快掩得很深, 可偏偏卫玄却是一个善于揣摩别人心思的人。
他缓缓说道:“今日多谢谢娘子了, 我虽然有些猜测,也想过一些应变之策,可终究不能有十成十的肯定。你今日验尸, 我想你必然看出更多,更印证了我心中一个猜测。”
卫玄略顿了顿,方才说道:“那就是老武王并没有死。”
谢冰柔正在揉搓自己手指,闻言心内倒是舒坦了些。看来自己不仅仅是作秀的棋子,也是需要自己加以勘验, 然后才能最终肯定的。
她确实是很介意这些事。
卫玄面具并未摘下来, 他这么看着谢冰柔。今日会发生很多大事,本来也是很要紧的时刻, 可是他忍不住去看谢冰柔。
就好似方才他的手臂不过轻轻搂了谢冰柔腰肢一下, 内心就好似触发了灼热的山火, 竟热切得不可思议。
那甚至是将卫玄自己吓了一跳。
可惜今日他要沉着冷静,以应付接下来的种种变故, 故竟生出了几分惧意,所以才匆匆松手。
他当然亦未忽略谢冰柔面上生出的那一缕微妙的表情。
卫玄是个行事果断的人,当然也不愿意有什么误会。
此刻这女娘已在他心上,是重中之重。
谢冰柔正搓着自己手指,女娘的手指被搓得微红。方才谢冰柔因为要验尸,故而挽起头发,如今倒微微乱了些,零落散下几缕。
不过是一张女娘侧容,卫玄瞧得心尖儿又热了热,他面颊泛起了几缕潮红,又使他生生压下去。幸喜自己一张脸是掩在了面具之后,否则谢娘子心细,说不准会看出什么来。
他又晃神了,今日已有好几次,那是从未有过的事。
一瞬间卫玄竟有几分慌乱。
那竟让卫玄有些害怕。
他非得要说些正经事,将自己心思压一压。
“你猜老武王如今身在何处?”
谢冰柔认真想了想,便说道:“我来淄川之地,便听人议论老武王大兴土木,只为修建陵寝,征调了许多民夫,闹得怨声载道,只不过都被压了下去。我想唯修建大墓,方可掩饰大量人员、钱粮调动。”
“‘老武王’死了,尸首却停灵在积福寺,未曾先塞入主墓穴。这乃是害怕旁人祭摆,窥探出什么端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