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,他还是他吗。
裴大少,你说呢。
听见这些话的瞬间,裴枢戛然一停。
停止了动作,停止了心跳,停止了喘息。
就像是游弋在海水中的鲨鱼,忽然成了被她钓上岸的标本。
他的过度反应显然吓着了她,她也颤了一下,慢慢回首与他对视。
“不好意思……叫错人了。”
他看着她的眸色复归清冷,似乎也是意识到方才失态,弥补般的与他解释。
裴枢强忍住发疯的冲动。
他当然知道,惯性记忆是多么可怕的存在。
屿邸主卧的那张床,他一个人睡了十年。
他仅仅和她温存不到一年,可是在深夜骤醒之时,他总会下意识地搂紧怀中。
怀中,什么也没有。
她到底还记得他吗?是装的,演的,还是真的?
心头闪过一瞬燥郁,他甚至不管不顾就要揪住她问清楚。
什么计划,什么规矩,什么生死安危。
都算了东西。
在这一刻,全抵不过近在迟尺的她。
他是生在地狱长在地狱的魔鬼,唯一一次游历人间,便是为了她。
任何一切,都比不过她重要。
可是,就在质问即将出口时,她却开始咳嗽。
弱不禁风的,一声接一声。
是被他在浴池里闹腾久了,夜深风凉,她隐约有了感冒的迹象。
这样重要的她,却被他弄感冒了。
“唔,你离我远点,免得传染……”
她边咳还边冲他挥手,让他离自己远远的。
千言万语卡在喉间,哽涩如初。
“姜医生,我会叫人给你送药。”
裴枢重新放缓了语气。
万千执念,都暗含在言语之中。
“还有关于私人医生的职责,我先跟你说一下。”
“按时吃饭,按时睡觉,好好休息。”
她的身子太弱了,他跟她多说一句都担心她会当场晕倒。
可她自己偏不觉得。
她一脸茫然地听完他说话,吸了吸鼻子。
“拜托,到底谁才是病患?”
“逸雯还约我看晚场的表演呢,我得看完再睡觉。”
语气娇娇的,含糊的。
她是妖精,不归他管。
裴枢看她这副不受约束的样子,真是拿她没办法,赶紧给她罩上厚袍。
“不准去。”
“衣服穿好,不许让别人看到。”
她无语打量他一眼,忽然又有兴趣挑逗他:“你也不会很早睡吧?不找几个美女陪着?”
说着,她还瞥了瞥他身后紧闭的房门。
“不找。全都射给姜医生的小嫩穴了,一滴也不剩。”
他趁她不防,直接低下头埋在她的胸前,又吻又咬的,留下好大一片暧昧的吻痕齿印。
她“嘶”了声气,嗔他疯癫,赶紧把衣服拉到最高。
这回,倒是真把衣服穿好了。
临走前,她还不情不愿地留下客房内线号码。
像他这样疯癫,她赌他迟早要发病。
她今晚有大事要做,不能被他搅浑。
“如果你讨厌我了,会接吗?”
他忽然厚着脸皮问她。
姜泠苦恼地想了想,最后释怀。
她的身子虽然被他标了痕迹,但好像也不影响她给裴主任打电话。
“你就当是打120吧。”
夜色彻深,裴枢静静望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幽径,薄唇含笑。
等她走远了,他便只剩下森冷阴翳。
连带着整座迭山合院都透着无尽阴森。
“家主。”
管家适时站到男人身侧,听候吩咐。
“找一下忒修斯船的资料,”裴枢冷道,“明天给我。”
语罢,他转身就朝侧院走去。
房门即将被踹开的前一刻,里面的人似乎也意识到家主心情不好,赶紧屁滚尿流地开门。
阴测测的屋内,冷风灌入。
蒋驹尧被正吊在房梁中央,一幅不省人事之样,面目全非。
裴枢嗤笑一声,轻抬手指。
很快,一泼热水把蒋驹尧浇醒。
“咳咳……呕……”
身为军人,蒋驹尧是有几分骨气在身上。
不然,他早就淹没长达一周的水刑折磨里,屈服认死了。
“蒋少校,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。”
裴枢坐在椅子上,气场冷酷渗人。
“你不知道忒修斯船的故事吗……”
蒋驹尧露出一个倔强的神情,顽固依旧。
“我说了很多次了,你跟她不合适。”
迭山合院的墙瓦透风,裴枢并没有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