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满三个月这句话多是重身妇人会说的话,商蔺姜怀了身孕。
得知商蔺姜有了身孕,傅祈年的反应和当初在绍兴听到她要他休妻的反应是一样的。
两情隔阂不到三个月,不想竟是物是人非了,干折他一片雅情不说,还给他的头顶浇了一盆冷水。
身体上的血液是灼热无比的,但傅祈年觉得冷,冷得说话声失了常调,脸色有些发白:“你倒是狠心……”
商蔺姜摸不着头脑,怎么怀了孩子就狠心了?
她又没把孩子打掉。
当真是莫名其妙了。
正当商蔺姜在疑惑之际,傅祈年起了身,眼垂垂看着她一言不发,脸际隐有怒色,还有一丝不甘:“着急着嫁人,是为了孩子吗?”
商蔺姜被他冷冰冰的目光看得恼火,以为他是对自己的突然嫁人而生气,脾气一来,就开始拿拳头打人:“我怎么就狠心了?我要是狠心,知道自己有了孩子的时候早就应当一副药喝下去,让它化成血水了。你叫我等你,可是你休了我以后市井里人人都说你要娶萧家的小娘子,传得有眼有鼻,祖母本就喜欢萧家的小娘子,而十分厌恶我,这般我哪里能信得过你。祖母厌恶我,自不会对我的孩子手下留情,我若无夫而生下这个孩子祖母定会起疑心,到时候孩子和我都得死。祖母当初拿我阿娘的性命威胁你我二人绝婚,你都奈何不了她,我又能怎么办,你让我怎么办……”
说到最后,商蔺姜几乎是吼着说的,脸上满是泪水,看起来无限伤心难过。
说完她当即把火热的掌心往傅祈年的脸上贴去:“我不过想安心过日子,早知如此,当初我就应当狠下心把孩子打掉。”
傅祈年没有躲开那一巴掌,指头上的指甲微利,打过来时把皮肉划伤,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,再看向商蔺姜时,目光不再是冷冰冰的了,他的脸色变了又变:“孩子……是我的?”
他说话时的声音,颤抖得和断线落地的珠子一样,一个字一个字往喉咙里蹦出。
方才傅祈年是误会了,误会商蔺姜在绍兴有了可意的郎君,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自己的,愤怒和不甘让他失去了该有的理智。
不到三个月的话,便就是奸夫时而得孕的。
“我不会求着你要这个孩子。”这一回轮到商蔺姜误会了,以为他是不想要这个孩子,说出的话不留情面,“你且当你的过客就好,自我打算生下这个孩子时,你在我这儿便是可有可无之人,不会郁郁不能自活。”
傅祈年知道商蔺姜说的并非是气话,她无缘无故离开闺居绍兴,悄无声息跑到湖南靖州来,不过是为了躲开他在绍兴安插的眼目,到了陌生之地后迫切改嫁,只是不想在日后孩子的身份被怀疑。
和离以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。
傅祈年懊恼自己一时冲动,在不清不楚之下板着脸向人,害人伤心,他想要解释,却语无伦次说不清楚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是我不好,商商,我没有不要这个孩子。”
这时候说什么也难以婉转商蔺姜的心了,若把自己的误会说出来,保不齐她会更难过。
“傅祈年,我讨厌你。”商蔺姜发完气冷静下来后,却不由加添一倍难过了,转过身子擦眼泪。
爱能爱人也能伤人,他因为爱而愤怒,也因为爱而患得患失,傅祈年坐在一旁,几次张嘴,却无词可说,他其实想商蔺姜为什么想要生下这个孩子。
他当然不会天真到觉得商蔺姜是为了他才把孩子留下来的,或许是因为不忍心,也或许是因为别有苦衷,但总不会是因为他。
“身子会不舒服吗?我、我阿娘怀阿玉的时候,常常呕吐不止。”傅祈年最终还是换了话题,伸手想摸商蔺姜的小腹,不过伸到一半便收了回来。
商蔺姜还转着身子偏过了脸,俨然一副排斥他的形状模样,怕是怨恨填胸了,见问,她不理也不睬。
“商商……”傅祈年试探性触碰商蔺姜的脸颊,从他的方向看去,能看见她泛红的眼角和湿濡的脸颊。
商蔺姜没有躲避他的触碰,但辞色格外冷淡:“你如今给不了我名分,护不住我的孩子,何必来找我,我不会回去的。”
她说的是实话,如果当初护得住他们便不会和离了。
如今跟他回去,结果就是一尸两命。
听到这话,傅祈年手腕顿了一下,音声有些酸楚:“等我打完这一场仗我会请陛下赐婚,商商,这也是我来平苗乱的目的。”
傅祈年的话意是要讨平苗乱,借功请婚,商蔺姜错愕不已,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,她转过头来下死眼看着傅祈年:“苗人悍鸷绝伦,往前领兵平蛮的将军皆是无生理而归乡,一或失败,便是……”
说到这儿,商蔺姜有些不忍心,吞下不吉利的字眼,宛转说道:“你、你何苦如此……若最后平了苗乱,你能累擢显职,亦或是加封爵位,拼死厮杀只为一纸圣婚,这……并不值得。”
傅祈年静静听着,听完后沉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