珠串都是后面随着修为的增长而增加的,谢长明戴的第一件不动木是束发的头冠,并且从戴上起,就从未摘下过。
头冠也是最为重要、压制修为最多的一个。
近千年来,修仙界无人成仙,连渡劫期都没人修成。
那些曾经成仙的先辈在飞升之前,曾留下许多成仙的典籍,以供后辈参详。
谢长明看过很多。
书中说:渡劫巅峰的修为接近于仙,不仅可以立地成仙,甚至可以察觉到一部分天道之力,窥探天道的真相。而所受的叩问,也与往常不同。
这种感应是相互的。
谢长明可以肯定,一旦摘下不动木,一定会被天道察觉到。
可是大乘期的修为还是什么也看不到。不到渡劫,不足以窥探天道。
谢长明摘下木质头冠。
在头冠落地的一瞬,渡劫巅峰的灵力完全迸发,几乎凝聚成实质,要将屋内的封印挤碎,涌到外面。
谢长明抬手,重新加固了封印,不至于被外人发现。
终于,在他再次抬眼看向盛流玉时,不再是一无所获,而是看到在他的眼后耳下有两团魔气。
与从前不同,它们被逼到角落,看似顺从而无害地蛰伏着,其实一直未曾消失。
三年。
那三年。
谢长明冷冷地看着,不自觉地握紧了垂栀绸。
睡梦中的盛流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微微皱起了眉。
谢长明怔了怔,松开了手,慢慢地拾起一旁的不动木,重新戴上。
小长明鸟只是一只很小的,还未长大,很天真的小鸟。
看似被所有人崇敬保护,其实周身有无数谜团,被无数或真或假的谎言欺骗,仿佛活在海市蜃楼之上。
谢长明也是欺骗他的其中一个。
小长明鸟说得没错,他就是个骗子,坏蛋,讨厌鬼,没说过什么真话。
但是没关系。谢长明想,那些人都无关紧要,他会好好保护小长明鸟,以后也会将真话说给他听。
在一切真相大白,一切尘埃落定之时。
谢长明走到窗边,解开封印。
月光透过窗棂倾泻而下。
谢长明抬头看了一眼天。
在方才的某一个瞬间,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被“看到”了。
不是某一双眼睛,而是某一种注视。
如盛流玉所料,小重山那些长明鸟的族人,比外面的人还要畏惧长明鸟。他们只要确定盛流玉确实待在屋子里没有出来,并不会多问一句别的话,自然没有发现那里只是盛流玉的一小团神魂幻化成的幻象。
但书院里总不能同时出现两只长明鸟,盛流玉想要安稳度日,还需行事低调,平常就同谢长明待在屋子里。盛流玉当了多年的小聋瞎,性子高傲矜持,不与别人玩,所以在玩乐一道上十分落伍,被在红尘里打了几辈子滚的谢长明逗得迷花了眼,什么都想试试。
费了两日工夫,玩了一圈下来,很是疲惫。
后来,谢长明为盛流玉画了一幅人像。
上午的天气很好,外面传来些许嘈杂声,谢长明分辨出是思戒堂的人来了,本该去看一看所为何事,可小长明鸟很期待他手中即将收尾的画,谢长明就专注地画画了。
与一般的水墨画很不同,这幅画是用炭灰画的,只有黑白灰三色,却与盛流玉的模样别无二致。
盛流玉对着镜子,再比照那幅画像,看了好多眼:“没见过这样画的,是你发现的吗?”
谢长明摇头:“是从别处学的。”
又道:“要是有机会,带你一起去那里,好不好?”
盛流玉还未来得及点头,门猛地被推开。
陈意白站在门前,气喘吁吁,着急道:“阮流霞,阮流霞昏迷不醒了!”
谢长明皱眉,站起身,立刻往外走去。
盛流玉施了幻术,跟在谢长明身后。
朗月院不大,两间屋子相隔也近,陈意白对这件事知之甚少,只知道方才思戒堂的人直冲冲闯了进来,陈意白去凑个热闹,发现他们是要去捉拿阮流霞,再跟过去,只听里面有人说阮流霞已经昏迷了。
走到左边的屋子那儿,前面果然被思戒堂的人包围得严严实实,不露丝毫缝隙。
谢长明道:“我要进去。”
拦门的守卫抽出剑:“闲杂人等不得入内。”
陈意白也鼓足胆气:“即便出了什么事,我们作为同住一院的道友,也该知道是为了什么!怎么能任由你们摆布?!”
丛元也远远地站在院子里的高树后面,手中提着剑。
气氛紧张之极,门前的四个守卫拔剑而起。
有人走了出来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那人看到谢长明,叹了口气:“原来是你。进来吧。”
谢长明虽然是学生,这三年来却跟着许先生去过几次深渊,思戒堂的长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