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墨的清香飘荡在鼻尖,脚底下的星海出现了横竖纵横的轮廓,黑白的棋子从交汇处显现,行书墨迹在棋盘上洇出痕迹,接着从纸面上破出,一排排的悬浮在空中,棋子轮番变换位置,攻守皆备,厮杀的厉害,脚下的星河又是一个晃荡,一枚巨大的铜钱从海内浮了上来,外圆内正,周围还显现出一个八卦阵,那正正方方的阵眼中间,跽坐了一个人。
他头戴一顶白玉石雕琢的高冠,冠上镶嵌着细腻的纹饰,两缕丝质发带从冠侧垂下,轻轻搭在胸前,与耳后一缕乌黑的长发交织在一起,他侧身而坐,面容半隐半现,只能瞥见那线条分明的下颌轮廓,冷峻锋利。
姜赞容朝他走了过去,满是花朵的金紫色的星海在她的脚下被墨汁洇成黑色,有白色的字迹落入在黑水,把黑墨切割成一块一块,黑白色的墨水内,纵然掉落了几枚红色的墨迹,黑白红蜿蜒交织,构成了大片大片的赤梅图。
那人一袭广绣长裳的打扮,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外衣,可白色外衣外还迭加了一件墨色纱裳,纱裳绣满了花朵一样的镂空,花蕊处沾了点薄红,是梅花。
他站起了身,面向了姜赞容。
眉形周正而舒展,眼眸狭长,但眉眼并不锋利反而说得上是较为温和,高挺的鼻梁下,唇形如工笔勾勒,唇瓣略薄,不带笑意的时候透出一股孤傲高洁的味道。
他身形清俊挺拔,是文人风骨,又是世家雅致,是一位有着素雅之态温和妥帖的世家之子,可完美的姿态下,好似深藏着恶劣疯狂漠视的意味,让人站在他面前,又不敢看着他再前进半步。
是梅花,高洁,不可触碰;是赤梅,疯狂,不顾一切;是他,清雅,但尸山血海。
‘半轮秋’朝她伸出了手:“心肝儿,不过来吗?”
这是一张陌生的脸。
他是谁?
又为何叫他心肝儿?
她不认识这张陌生的脸。
他不是月拂弓,但是是她的丈夫。
她有两位丈夫?
手被牵起,他和她的世界与之交融。
脚下的花瓣多了叁种的颜色,赤白粉黑紫红相互融合,脚底的花海被分成一格一格,格子内长满了鲜妍的花朵,纵横交汇处的棋子也被人染上了她的颜色,是流光四溢的白,又是星辰点点的黑。
边界被彻底模糊了,天空的上方,是和他们一模一样的场景,只是上方的男女,并不像他们现在如此的纯洁。
交缠的赤裸身躯,互相的拥抱亲吻,他们在上方肆意纵情欢爱,水乳交融不分你我,尽情的投入,享受着彼此。
是镜子,照映出他们的不一样。
她被他抱入怀内,然后向下栽去。
世界在崩坍,所有的一切一切,全部碎裂。
又见到了金紫色的海洋。
她脱离了他的手,坠入了海洋内。
他,那个男人,同样的,进入了海洋内,神情慌乱,朝她伸出了手,像是要救出她这个溺水之人。
她好像在不断地坠落,坠入海洋内的时间,好长好长,长到她看到了很多很多的在海里面浮沉的碎片。
那个男人坐在一片山河之色的窗前低头算卦的碎片,她被雨云天幕塔包裹着送入了海棠花舟的碎片,男人在暴风雪的世界里与人交谈的碎片,朝日晞躺在她怀里呕血的碎片,棋局已经布下,一只手补充了一颗黑棋将一颗白棋四面八方全部困住的碎片,以及大片的纯黑棋子全部覆灭只剩下了几颗零碎的普通黑棋的碎片。
是她的记忆,也是他的记忆,是记忆的长河。
手被他抓住了,他张着嘴说了什么,但是听不清。
他的触碰,带有强烈的血腥的意味,又有着软和的温柔,把她包裹住了。意识随着他的碰触在溶解,他们两个像是高处的风直直的往下坠落,又像是被渔夫抛出的渔网,被强有力的推出,又觉得是药钵内的药材,被药杵一锤一锤的砸碎磨合融合在了一起。
他们在干嘛?
在巫山云雨,在鱼水之欢,在触碰、交缠、融入,在忘我,在沉沦,在下坠。
是镜子的融合。
他和她翻滚在一起,在那片满是花海的地面上,花朵被身体榨出鲜甜的汁水,赤红的梅花被冰凉的雪压得低了枝头,他和她的脸上满是欲望和情意,在花海里面舒展着肢体,释放天性。
水墨坠了下来,打湿了她的皮肤,晕出一点点墨意,然后是白色的乳浆,从身下涌了上来,色彩鲜妍的花瓣漂浮了起来,在水内翻滚沉浮。
一颗巨大的赤梅树拔地而起,他和她在枝干上被带着上了空中,身下只有一根粗壮的枝干,树干随着他们的动作,扑簌簌的落着红色的花瓣,落在了他们的身上,也印在了他们的身上,是暧昧的痕迹,是手指的指印,也是两人交合处的红。
枝干突然倾斜,两人滚落在一片柔软的粉红色纱帐内,他被粉色纱织缠绕,被束缚,被捆绑,任她宰割。
纱织有生命,是她,她想要探索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