扬州叁月,春暖花开。
玉安河上,形形色色的船只几乎挤满这片繁华水域,河岸两侧酒馆都敞开着窗户,一个个小框中都坐满了人。叫卖声,丝竹声连绵不绝,倒是好一副太平盛世美景。
“更吹落,星如雨……”
楚必坐在花船内,听着船外不断传来的唱曲声很是惬意。
“都说江南好,我下了一次江南,的确好。”她忍不住赞叹道。
玉珠看出她的愉悦,为她斟满美酒,笑道:“公主可要将这唱曲小倌传来?”
楚必摇摇头,“声音如此美妙,唤他岂不显得我傲慢?不如我亲自去见一见。”
河上最大最美的那艘花船,楚必戴着斗笠落坐在包间内,大堂中心的高台上,男子坐在古琴后,修长的指悠然弹着琴,他面目柔和,带着江南人的温柔缱眷,长睫下是一双极为精致的眼,眼目婉转间风光无限。
一曲罢,台下响起剧烈的掌声,乐师抱起琴退回帷幕罗纱后,有小厮端着玉碟四处奔走收罗着打赏,转到楚必这里时,玉珠拿出一锭银子正要放上去,一只手提前落在了玉碟上,楚必将手上的玉镯卸了下去。
玉珠忍不住道:“小姐,那是……”
楚必轻笑道:“不过一个镯子。”
玉珠没有说话,只担心公主乐不思蜀。
另一边,玉碟里的打赏都被整理好送到了老鸠面前,伯鱼斜躺在旁的软榻上,老鸠喜笑颜开得去拾玉碟里面的物品,这个时节,船上少不了各种豪官贵族,打赏的东西也是一个比一个贵重。
他忽然咦了一声,从中拿出来一个镯子,道:“这不是……”他对着烛火仔细眯着眼看了半天,才捻着小胡子确定道,“这不是年前尧大人失窃寻回的宝贝吗?”
年前尧大人失窃了一批宝贝,尤其是这件玉镯,是拿来当女儿出嫁压箱的宝物的,还是那贼人不识货,将这宝物赠给了伯鱼。他们当时觉得不对劲报了上去,果不其然是尧大人丢的那批,贼人一行被抓,午时叁刻在菜市口砍了头。
结果没想到这东西又出现在伯鱼的桌上。
和他还真是有缘分。
伯鱼手穿过镯子,通身碧绿的镯子衬得他肌肤更甚雪白。
第二日,伯鱼再上台时往包间遥遥瞥了一眼,看见戴着斗笠的女子,晚上,玉碟里多了一只桃花。
第叁日,她还在。
一连半月,楚必都在花船上听曲。
她送的东西也不相同,全看她当日心情,有时贵重千金,有时不过是山间一朵小花。
这日,楚必听完,正准备离去,还没走到门口外面传来一阵骚动,原来是有泼皮在那调戏船上的婢女。那泼皮衣着光鲜,一时竟没人敢上前去,楚必视线不过多落在他身上一眼,围观的群众中顿时走出一黑衣男子,他扣着那泼皮的手腕,一动,就将那泼皮掀翻在地,那泼皮在地上疼的嗷嗷大叫,原来是手折了。
“光天化日,竟敢调戏民女,你等着进官衙吧!”男子骂道。
“我船上的侍卫守卫不力,还请小姐见谅。”一道瘦削身影突然立在楚必身边,歉身道。
这人分明是看那人不好惹,等有人处理了才姗姗来迟,楚必浅笑,不拆穿他,道:“举手之劳。”
一阵微风吹起楚必面前的薄纱,伯鱼看见了那眼那鼻那唇,不禁微微发愣,到嘴边的话化为了春日的风。
如他所料,还不等那泼皮叫骂完,官府的人就已经匆匆赶到,叁两下扣住了泼皮将他擒走。
伯鱼正思考要说什么,楚必忽然开了口:“我之前得到过一本曲谱,可惜我不擅琴,不如赠给公子。”玉珠低着头,双手递上。
伯鱼接了过来,只翻开看了两眼,眼睛瞬间迸发出亮光,望着楚必的眼睛都多了几分真心,欣喜道:“多谢小姐。”
楚必只笑。
翌日,楚必听完正要离去,伯鱼来到她身旁,“小姐昨日赠我的琴谱我已小得,小姐可否留步片刻听我一曲?”
“我明日再来听。”
伯鱼略有惊讶,显然是没有想到楚必竟然会拒绝他,他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,但转瞬即逝,又带上那副笑容:
“伯鱼静候小姐到来。”
楚必回府,看见了花厅里端坐的那人,脚步匆忙了些,忍不住笑问道:“你怎么来江南了?”
丰度张开双臂,眼睛笑成了月牙,道:“追查一件案子,路经崖州便想着来见见公主。”
楚必坐进他怀着,看见他手肘破损的衣角,“一路风餐露宿好不辛苦,今夜就在我这儿好好休息。”
“多谢公主恩赐。”丰度握紧楚必手掌贴在心口,在她唇边道。
*
卫无衣虽躲在府中,但他身外一家之主,外面的生意多的是他要处理,这日便不得不出门一趟,赶至码头,便看见岸边数十匹高头大马,匆匆上前,
“草民卫无衣见过大人。”
马上的人这才垂眸,望向那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