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双鞋也不知是谁剩下来,大的像两只木筏,被男孩套在脚上,活像两根针被丢进绣花鞋中。
“你穿多大码的鞋子?”
男孩摇头。
边随安看了看男孩,又看了看自己,他将一双放在鞋架上晾晒的鞋拿下来,放在男孩面前:“目测我们俩的脚差不多大,如果不介意的话,就穿我的鞋吧。”
男孩喜出望外,盯着那双鞋像盯着什么珍宝:“真的吗?谢谢你!”
似假还真
这真的很像养了个宠物。
边随安曾经看食堂阿姨养过宠物,那是只通体黄毛的小土狗,酷爱叫唤和打转,总是特别听话,指哪打哪,让它往哪里去,它就汪汪叫着迈着小短腿扑过去,说不出的伶俐可爱。
这傻乎乎的小孩,看着可真像个小黄狗呢。
“那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,还记得自己的年龄吗?”
小孩震了一下,像是被问到了什么复杂的问题,绞尽脑汁思索一会:“年龄不记得了。”
边随安仰天长叹。
这简直成了无解之谜。
福利院来来往往的孩子很多,什么年龄性格长相都有,有各种身体或者心理问题的更多,有些在原来的家庭被虐待过,导致失言失语情绪崩溃,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认识人,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,边随安见过太多,现在也就不再那么意外。
“所以,”男孩挠着脑袋,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,眼珠在边随安脸上打转,“你可以帮我起个名字吗?”
边随安想了又想:“你之前说,你是来找姐姐的?”
男孩连连点头。
“你姐姐叫景虹英?”
继续点头。
“那你就叫景洪吧,”边随安道,“这样的话,别人一听就是亲姐弟了,说不定能更快找到姐姐。”
男孩眼珠亮了起来:“好的好的,景洪很好!很好听!喜欢这个名字!好喜欢!谢谢你!”
“喜欢就好,”边随安被他的热情感染了,“那你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找姐姐,是确定姐姐住在这吗?”
“确定!确定姐姐曾经住在这里!”景洪道,“其他的都不记得了,连怎么来到这里的都不记得,但姐姐曾经住在这里,这件事是记得的!”
“好吧,”边随安道,“既然这样,你就先住下来吧,之后再慢慢找。这里每年会有一次媒体接待日,接待外来的访客,在那天所有历史的档案室材料都会公开,如果你姐姐真的在这里待过,那她的信息会在档案室里出现的,到时候我带你过去。”
“哇,太开心了,谢谢你!那个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边随安,边疆的边,随便的随,安全的安。”
“哇,给你起名字的人,肯定希望你好好的,”景洪道,“随遇而安嘛,一听就是希望你在哪都安安稳稳的!”
“是吗,”边随安牵动唇角,扯出个略显僵硬的笑容,“谢谢你。”
随遇而安么。
在福利院长大,或者在外面飘零生存,都算随遇而安么。
景洪察觉到自己说了对方不爱听的了,他拽了拽身上的背心,在脸上擦了把汗:“你、你饿不饿?送我进来的张阿姨说,食堂每天有三次可以供应食物。要是要是饿了的话,我去帮你打饭。”
边随安摇头:“谢谢你,不饿。”
景洪的眼珠瞪的更圆,连眼白都挤得看不清了:“怎么能不吃饭呢?人是铁饭是钢,一顿不吃饿得慌!你等我,我去给你打饭!”
边随安叫都叫不住人,景洪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老鼠,一溜烟就跑没影了。
边随安放下半抬的手臂,将掌背交叠起来,垫在脑袋下面。
他本来想等着景洪回来,告诉景洪不用给他打饭,他平时吃不吃饭、吃多少全凭心情,如果状态不好,不吃也是很正常的。
可他前一夜几乎是彻夜写信,整晚都没有睡,这会靠在床上,没多久就进入了梦想。
他梦到了一匹红色的高头大马。
那马儿长得高大威猛,体型漂亮,深棕的长毛如同流水,自脊背徜徉开来。
他坐在马背上,扬起长长的鞭子,向着滚圆的夕阳策马而行。
前方有人和他一起骑马,那人有着一头飘逸的墨色长发,身形矫健行容自在,相比于自己在不停的甩鞭子,前方的人悠悠荡荡,像是在湖面上荡秋千,是全然放松的姿态。
边随安策马扬鞭,甩动鞭尾,敲在马儿的后背上,驱赶马儿前行。
周围春花烂漫,马蹄踏在地上,小草被压弯了腰,发出咯吱鸣响。
雪融后的初春带着冬日的寒气,凉意拂在颊上,眉毛上仿佛还有没有融化的雪粒。
旁边那棵桃树上果然有大片的残雪,边随安找准时机,狠狠给了马屁股一下,马儿被惊得猛跳起来,狠狠撞在树上。
那捧雪哗啦啦落了下来,散在那人脸上头上,那人擦掉雪粒,非但没有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