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露兴奋的神情一下子僵在了脸上。
“冥……冥婚?”
“就是让你嫁给一个死人啊!”
最近镇子里好像没出什么白事,难道是……
“就是杨家那个病怏怏的杨华海,一天之前刚走。”
媒婆捡起手边的茶碗喝了一口,深深叹气。
“熬了这些年,也是不容易,还是走了。”
杨华海她记得,当初就是杨家出了天价的彩礼指名要娶她,但是她嫌他是个病秧子,还和柳霜大吵了一架。
怎么到头来还是……
“我嫁。麻烦红娘费心。”
柳露说的异常坚定,两只眼睛里早就没有光了。
“我嫁。”
媒婆看她实在是坚定,心里那叫一个揪心,说到底柳露和她女儿差不多年纪,将心比心,要是她的女儿要去给一个死人婚配,那她指定得一头撞死。
“我嫁。”
作者有话说:
现代提倡自由恋爱,但请广大人民群众擦亮眼睛看好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人。
都怪她
看到这里, 丘严已经能够串起来全部事情的始末了。
眼前这个红衣新娘柳露确实是个可怜之极的人,从小父母双亡,全凭和妹妹柳霜相依为命,长大之后好不容易出嫁, 本想着能过上安稳日子, 谁能想到丈夫竟然死了。
死就死了吧, 寡妇也不是活不了, 可她竟然还要赔那一千多两的条款。
真是把人往绝路上面逼。
丘严想了想, 这事情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,他非得疯了不行。
或许这就是女性的坚韧吧。
只是有一点他想不通, 这婚事是柳露自己定下来的, 又为什么说是柳霜逼着她嫁的?
正想着,突然之间“砰”地一声巨响给丘严吓了一跳。
“这可是个冥婚!”
柳霜尖叫着跑进来, 跌跪在柳露面前。
“也不是没有人来跟我提起这庄事情,都叫我给打出去了。”
柳霜面露惊恐, 眼泪扑簌簌往下掉。
见此情况,柳露反倒安慰起柳霜来了,把她搀起来让座看茶。
“妹妹别怕, 不就是个死人吗。顶多与他同躺一个棺材, 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?”说着说着竟然笑起来,“总好过嫁去一个莽夫家里成天挨打要好。”
“不是……那个婆子没跟姊姊讲吗。”
柳霜脸上的惊惧之色更甚, 瞳孔不停的颤抖着,脸上没有一丝血色。
“今年……今年轮到杨家做举行祭祀仪式……”
柳露瞬间就怔住了:“祭……祭祀?祭祀……”
村子里的祭年祀是挨家挨户轮流来的,每年都会有一个孩子要献给神明。
奇怪的是竟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事情是合理的, 没有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出头。
也可能是每家都有这样一个想法“我的孩子都死了, 你们也别想好过”, 谁知道呢?丘严耸耸肩, 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名状。
柳露瘫坐在椅子上,脑子已经卡壳了,半晌无语。
“姊姊,他们是你的亲生骨肉啊。”
柳霜支撑着从椅子上面站起来,握着柳露的手不肯松开眼里尽是不忍和恐惧。
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祭祀仪式,但是却也见过许多因此疯魔的母亲,那桩样子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,疯疯癫癫,口中囫囵说着人听不懂的话。
“去年的莫家姐姐那个样子,姊姊你都不记得了吗?”
莫怜雨穿着一袭新嫁娘的红衣,抱着半截孩子的尸身,仰面漂浮在水上,眼睛里好像映着恶鬼的身影,死不瞑目。
柳露柳霜和她关系不错,连着抄了四本佛经为她供在牌位前面。
说来奇怪,每本佛经都不到半个月就要么被鼠蚁啃食,要么被蜡油烫毁。接连抄了四本,没有一个幸存,最后抄录的一本被烛火点燃,差点连着佛堂一起烧没了。
后来佛堂里的人觉得莫怜雨的牌位不干净,连着她们送上去的供奉一起扔在了大街上。
柳露捡了回来,收在她的小抽屉里,每天点上一柱黄香供奉着。
那个被莫怜雨死死抱在怀里的孩子就是她刚生下的,还不足月份的第一个孩子。
莫怜雨嫁的不好,娘亲把她卖给了一家有些银钱的富户做了小,每天衣裳吃食都是下等再下等的,没有银钱打点关系经常受人欺负。
好在还有柳露柳霜,能够时常照应着,但自从她怀了孩子之后,大太太就不让探望了,柳露最后一次见她就已经是一具尸首。
想到这里,柳露已经把手中的帕子拧碎了,绢绺的布丝缠在手指上,就像是无依无靠的柳絮。
“姊姊……”
柳霜还欲再说些什么让姐姐回心转意,但是柳霜挥了挥手叫她不用再讲,脸上尽是厌倦的神情,眉眼低的不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