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了指不远处道:“此战除却五万士卒之外,陛下命长安令召集民夫,随军北上。”
李善遥遥望了眼正走近的几人,神色似笑非笑,为首的长安令李乾佑身后,正是县尉李德武。
“拜见邯郸王……”
李善疾走几步,一把扶起正要行礼的李乾佑,笑道:“叔父这是作甚,当年若非叔父,小侄何有今日?”
身后几个正在行礼的官员中,李德武脸色难看的紧,嘴角都在抽抽,说起来邯郸王初出茅庐,于山东立功,实际上李乾佑的作用并不大……还是自己这个长安县尉起到了关键作用。
“当年德谋兄、十六郎不嫌粗鄙,折节下交……”李善笑吟吟道:“可惜十六郎年纪尚幼,不然也随军北上,必能建功。”
李乾佑也有点惋惜今年没让儿子参加科考,不然这次说不定还真能捞一笔战功,看看同时与李善结交的李楷,如今在代州手掌霞市,爵封县公。
正叙话间,南侧有烟尘弥漫,亲卫来报,秦王终于到了。
李乾佑看着李善离开的背影,摇头低声道:“三兄,当年想得到今日吗?”
李乾佑与李客师一样,几乎是亲眼看着李善如何一步一步又速度极快的攀爬到如今地位的,当年他出仕长安令,人家是个名声不显的少年郎,如今自己还是长安令,对方已经册封郡王,统率大军出征了。
“人生际遇之奇,莫过于此。”李客师哈哈一笑,“若此战得胜,五弟也能动动了。”
斜眼瞥了瞥李乾佑,李客师心想,估计自己这位弟弟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出任长安令,也有怀仁插手呢……这是后来李客师知晓李善身世,在一次李乾佑提及李德武曾有意长安令才恍然醒悟的。
三刻钟后,李世民手持酒盏,面色严峻,“陛下以重任托付,此战不容有失,还望邯郸王弟奋勇击贼,为国建功。”
身披软甲的李善神色如常,接过酒盏,只简短答道:“必不负所托。”
李世民点头道:“陛下与孤,在长安等捷报传来。”
李善举杯一饮而尽,回首看去,左侧是行军副总管窦轨,右侧是长史温彦博,身后站着的有苏定方、李道玄、张仲坚、马三宝、段志玄、郭孝铬,其中七成以上都是青史留名的唐初名将。
不多时,滚滚黄沙弥漫空中,数千骑兵经过长乐坡转而北上,李善开始了在山东、代州、仁寿宫之后的第四个副本。
博弈(上)
从京兆出发,越过岐州,第二日黄昏时分已入泾州境内,李善驻马山丘之上,放眼望去,数股数以千计的军队分头北上,这一路上兵力从各个方向源源不断的涌来。
山丘北面正是泾河,如今的关内还不是千年之后的模样,没有经历过五代十国的乱战,现在的关内八水绕长安,河流密集,水路繁多,装载粮草、军械的船只在江面上来回穿梭。
“大郎,今日午后,突厥猛攻灵台。”朱玮攀爬上山丘,“泾州刺史钱九陇兵败,幸有宁州刺史胡演不顾生死,亲率百骑侧击逼退突厥,勉强稳住局势。”
李善一言不发,在心中盘算,灵州兵败的战报传来的当日,李渊没有立即指派大将率军出征,但也下令遣派十二卫府兵北上相援。
第二日李善请战,立即先遣派张仲坚提前率两千骑兵启程,算算时日,今日应该能抵达战场了,依险而守,除非突厥不计伤亡的狂攻,很难击穿唐军的防线。
“命苏定方挑选三千骑兵,即刻先行北上。”李善缓缓道:“长史温彦博、长安令李乾佑缓行,在陇州、岐州、邠州、泾州等地召集民夫,准备修建营寨。”
“或能烧制红砖?”
李善摇摇头,“暂时不考虑……七叔,你去召郭孝铬来见。”
不多时,一支骑兵从队列中分出,先行北上,胡演、钱九陇本就不是凡品,加上今日应该抵达的张仲坚,明日也应该能到的苏定方,无论如何也能稳住局势,等待主力来援。
“拜见邯郸王。”
李善转身看见面容坚毅,肤色黝黑的郭孝铬,此人庶民出身,也无甚武艺,但早年在瓦岗寨时期就以智谋著称,洛阳大战时期,窦建德举兵南下,就是郭孝铬最早提出分兵虎牢相抗的思路,也得到了李世民、薛收、杜如晦的赞同,因此战后论功,被李世民拔为第一。
“出征之前,秦王可有交代?”
“殿下提及,均听邯郸王指派。”
“陛下钦点陇州总管。”李善用快刀斩乱麻的口吻道:“你率五千偏师入驻华亭县。”
“下官遵命。”
“华亭乃陇州北面门户,不容有失,一旦失守,突厥就能一马平川。”李善顿了顿,继续补充道:“此外你要遣兵北上,接手制胜关防务。”
郭孝铬有些意外,据说燕郡王罗艺自灵州南下后就停留在陇州、原州的边界处,六盘关、陇山关、制胜关都受其辖制。
“孤不讳言,罗艺乃是东宫嫡系,而你乃秦王爱将。”李善冷然道:“孤不管夺嫡事,让你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