砌墙的间隙,萧见琛问起方才的事,“花姐跟你在柴房说什么呢?”
花酌枝眼珠转了转,“花姐教我……教我洞房的事呢。”
萧见琛抹墙的动作一顿,整块泥巴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他回头看着花酌枝,结结巴巴问:“她、她都是怎么同你说的?”
“她问我会不会,我说我不会,她说没关系,你会就行。”花酌枝看过去,双眼明亮,“琛哥哥,你会吗?”
“我当然会了。”萧见琛佯装淡定,弯腰重新挖了块泥巴,转过身去继续砌墙,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。
他得把陆繁给他的书找出来瞧瞧,免得洞房时手忙脚乱,在枝枝跟前丢脸。
两人各怀心思,入夜,萧见琛在他们带来的行李中翻来翻去,花酌枝瞧见了,问了一句:“琛哥哥,你找什么呢?”
“啊?我找件衣裳。”没找到陆繁的书,萧见琛余光瞥见一旁的匣子,好奇道,“对了,你这匣子装的什么,怎么没见你打开过。”
那匣子里都是花酌枝从南疆带来的淫书淫画,不敢叫萧见琛瞧见,还特意上了锁。
他想了想,胡诌一句:“是我的首饰,因着不是中原的样式,所以没敢戴出去。”
萧见琛深信不疑,他将匣子搬开,在最底下的衣裳中找到了那本藏得严严实实的书。
他背对着花酌枝,盯着手中的书,眸子闪闪发光,今夜就不睡了,好好学一学!
“琛哥哥。”花酌枝又在床上喊他,“花姐说,明日要一早起来开脸。”
“好!”萧见琛一把将书塞进怀里,端着烛台走回床边。
花酌枝叫烛光映得微微眯眼,他偏头躲开,“琛哥哥,不熄烛吗?”
萧见琛将烛台搁在地上,放下床帐挡光,“这样可好些?”
一盏烛本就不太明亮,床帐又将光遮去大半,花酌枝好奇地看过去,“琛哥哥不睡吗?”
萧见琛一脸紧张地捂住胸口,“我我我看会儿书。”
花酌枝愈发好奇,“什么书啊?”
什么书这样好看吗?明日就要成亲了,今夜还得将它看了。
萧见琛胡言乱语:“是孙子兵书,我太激动了,睡不着,看会儿兵书冷静一下。”
其实花酌枝也睡不着,明日天一亮,他便会穿上嫁衣,嫁给萧见琛。
他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,这一夜,怎地这样难熬?
“睡吧,枝枝,你昨夜就没睡好。”萧见琛安抚几句,等花酌枝呼吸变得平稳,他偷偷摸摸侧过身去,从怀中掏出那本书。
他强行压下胸间那颗扑通乱跳的心,借着微弱的烛光掀开第一页,上有四个大字。
《孙子兵书》。
萧见琛:“……”
他以为自己看错了,于是将书缓缓合上,默数三个数后,再次掀开。
《孙子兵书》。
他不信邪,不停往后翻阅,只见书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,通篇的兵法计谋,翻到最后一页,还有几笔批注,是陆繁的笔迹:此书,甚好!
萧见琛面无表情将书合起。
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?他想要两个人打来打去的书,陆繁说没有两个人的,只有很多人的。
……确实是很多人打来打去。
萧见琛一口银牙几乎咬碎,在心里将陆繁翻来覆去骂了一通。
这边陆繁刚出南疆,接连打了十几个喷嚏,他满心感动,跟一旁的贾方正炫耀:“一定是我家碎溪念叨我呢,我这回一走,他指不定多想我。”
贾方正看破不说破,笑而不语。
“哎,贾大人。”陆繁又撞了撞贾方正的胳膊,“你算的东南方向,可是真的?”
贾方正一脸高深莫测,“谁说我是算出来的?南疆往西为山,南为海,北与东北是大燕,除了往东南,还能去哪?你再看,自三殿下走后,寨子里看似平静,实则已有几波人偷偷离开,我猜大祭司怕丢面子,于是暗地里派人去找,他们去的方向,也是东南。”
陆繁肃然起敬:“不愧是贾大人!”
贾方正笑呵呵拍了拍陆繁的肩膀:“年轻人,还有很多东西要学。”
萧见琛骂完陆繁,睁着眼毫无睡意,他看着床帐上寓意良缘天成的络子,满心都是花酌枝要嫁给他的欣喜。
他又转头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,深深叹了口气,这一夜,怎地这样难熬?
翻来覆去睡不着,萧见琛又拿起手边那本《孙子兵书》,才翻了两页,往日在学堂念书的感觉一上来,立马歪着头睡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