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”李申武没承想他连死人都不放过,气恼到目眦尽裂,也顾不得身份,哆哆嗦嗦地起身就要冲过去。
承安上前拦住他,他早已不是当年身手不凡的三等侍卫,在承安跟前毫无反抗的余地。
“本王既有本事寻得你,便是对其中隐秘知晓一二,现下本王好声好气的问你,你只管一五一十的说出来,何必自讨苦吃?”裴瞬好整以暇,牵了牵嘴角,曼声道:“你还有两日时间,可以好好考虑怎么说清楚,等到了姜家姑娘跟前,若还是这般,你知道的。”
姜涟直到辰时才醒过来,双腿疼痛已经消减不少,她原本想下榻,可膝盖屈伸不得,根本没能站起来。
外殿的人大概听见了动静,匆匆跑进来个侍女,小心询问:“姑娘醒了,身上可有不舒爽的?奴婢去给您叫李太医来。”
“不必,我已经好多了。”姜涟冲她笑笑,温声道:“我现下不大好动弹,但昨夜发热症出了一身的汗,身上不太爽利,劳烦你侍候我沐浴。”
“姑娘言重了。”那侍女躬身行礼,上前扶住她,“奴婢叫雪青,皇上走的时候特意嘱咐过,您还没好利索,沐浴必然是不行的,让奴婢给您擦洗擦洗,不过您得先用过吃的、喝过药才成。”
“好,有劳。”姜涟顺着她的力道起身,几乎将浑身力量都落到她身上,直愣愣抬着腿缓缓往前。
人病着消耗得厉害,她确实是饿了,整整进了两块菱粉香糕、一盏枣儿粳米粥、一碟素笋丝才算作罢。
雪青生怕她受凉,匆匆给她擦洗过便换了衣裳,可她的长发经过汗水润湿,即使干透了也发着腻垂到面颊上、脖颈中,她实在觉得难受,又叫雪青给她沐发。
因为拿不准她的脾性,雪青不敢开罪她,可又不敢应下。
姜涟拍了拍她的肩,出言安抚:“放心,是我自个儿偏要沐发的,你拦不住我。”
雪青这才弯唇笑了笑,“那一会儿沐完,奴婢给您擦干,再叫人搬了火炉进来烤着,想来不会有事的。”
姜涟点点头,任由她摆弄自己的发,沐完又经她扶着躺到外殿的软榻上。
身侧是燃得正旺的火炉,发出噼噼剥剥的火声,她离得近,苍白的脸和唇都被烘得发红,多了点康健气儿。
雪青站在她身后,用巾帕包裹住她的发,来来回回的搓揉,待擦到半干,拿着玉梳从头顶一遍遍往下梳,絮絮道:“这样干得快,弄好了奴婢给姑娘篦发,再上妆。”
“不必麻烦。”姜涟语气淡淡,“过会儿还要去给皇上祈福,用不着装扮的。”
雪青垂眼看着她的双膝,“可您的腿,怎么再去祈福?”
她不说,自己倒忘了,可祈福一事耽误不得,况且就剩下两日,若是不去岂不是前功尽弃?
姜涟蹙了蹙眉,正绞尽脑汁想法子,再抬起头,发现殿门外站了个人,明黄的冕服泻下柔光,上头金线织绣的团龙栩栩余生,周身的华贵,连束带的金玉都堆砌着权柄的意味。
她第一回 见他穿冕服,迷迷怔怔地起身叫“皇上”。
“坐着吧。”皇帝摆摆手,颇为熟稔的往偏殿走,“我去换件常服。”
姜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人家的寝殿,披头散发的着实不成体统,又忙叫雪青去取簪子,随意挽起发髻。
皇帝再回来看到她时还面露诧异,走到她跟前俯身碰了碰她的发,轻唔了声,“头发还没干,怎么弄起来了?”
她缄默不语,对他的亲近还不大习惯,整个肩背都僵硬起来。
可他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,手指已经伸到她的发髻上,随手一拨弄便拆掉了簪子,如瀑的墨发再次倾泻下来,他朝雪青扬了扬下颌示意出去,拿过一旁的玉梳,一下下替她梳发。
“皇上。”她局促不安地回过身去。
他心里明白,偏偏避重就轻,假装没有领会到她的躲避,“不擦干头发,往后容易落下头疼的病症。”
她无可奈何,调转话头道:“皇上,晚会儿我还去给您去祈福吧。”
他说别去了,“膝盖伤成这样,怎么跪在那儿?”
“虽说我腿上不大利索,但祈福就余两日,又是关乎你性命的事,别耽搁了。”姜涟一点点往前挪动,试图拉开与他的距离。
皇帝发觉出来,沉了沉嘴角,又因为她说祈福的事心里发虚,终于撂开了她的发,“祈福算得了什么?原本就是怪力乱神之事,能不能起效用还得两说,你的腿连走路都不成呢,再不管不顾地跪在那儿怎么行?”
姜涟还欲说服他,“我这不过是皮外伤,想来并不打紧的,可祈福不同一般,做了那么久的准备,不能因为我。”
她进宫的目的是为着给他祈福,这回倒好,没办成正事,反倒自己还受伤成了累赘,那么多人力求圆满的事,叫她弄成这样。
“祈福不重要,你要真的伤了腿,才是得不偿失。”皇帝都有些着急了,声音也不自觉地抬高,“用你的腿去换一个不确定的结果,着实没有必